李恒德:醉心水产的“码农”

 

2019年举行的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42名九三学社社员获得表彰奖励,这其中,就有获得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的九三学社社员李恒德。

他参与的扇贝分子育种技术创建与新品种培育项目,在三个维度上都完美达标,尤其在经济效益方面,仅近三年的产值就超过33亿,利润高达11亿。他所在的团队在扇贝育种时采用了最先进的基因组选择育种技术,而李恒德正是确保这项技术从实验室到工厂的关键人物。

在项目的六位完成人中,有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的科研人员,也有企业的研究人员,而李恒德的作用,就是承上启下,将这些实验室技术顺畅的导向生产应用。他架起了从实验室到企业的桥梁,使扇贝育种成为水产育种领域首个研发并应用基因组选择技术的案例。

水产所里的“码农”

全基因组选择育种技术2001年在由挪威和澳大利亚的三人组提出,但是直到2006年,加拿大圭尔夫大学研究认为这个技术比传统的选种技术可节约95%的经费,因此得到了整个育种界的高度重视。“虽然我当时的研究课题不是基因组选择,但从技术上我们也有能力搞这个,这个项目真的很诱人!”李恒德说。

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包振民院士从2001年起就开始了对扇贝育种的遗传学研究,在国内水产领域一直是一面旗帜。包院士听李恒德讲过这个“能节省95%经费”的新研究方法,立刻邀请李恒德进入课题组,在扇贝上进行研究并逐步向水产领域同行推广。

虽然研究水产,李恒德的实际工作内容却更像一个程序员:基因是海量的数据,他的工作就是用先进的方法筛选出我们需要的关键信息。

李恒德常自嘲自己就是个“码农”,程序员的苦恼他全都体验过:有一次我编个了算法,写了1000多行,最后运行吧,也出数据,就是跟真实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肯定是编程问题啊,我就找错,每天从7点到晚上12点,连续一周,终于找到问题了,原来是两行代码写反了顺序……说到这里,当时的痛苦心情都写在了李恒德的脸上。

在具体处理基因数据的过程中,李恒德进一步优化了算法,相关的论文发表在国际知名算法期刊GSE上,引得不少同行好评,谈及此事,李恒德有些腼腆起来:“其实在这之前的那个论文结果并不十分理想,只是准确率从80%提到了82%,但是我就是觉得我那个思路有创新,应该跟大家分享,后来的这个就好很多了,准确性90%左右。而且这个方法不仅农业育种上可以用,医学上也可以。”

一直在寻找“更美”的远方

“我们经常走访企业,看市场需求,真正解决生产问题。我最喜欢找两种人聊天,一种是大老板,一种是技术员。老板能把握市场方向,知道做什么,而技术员能告诉我细节,知道具体问题是什么。”李恒德说,半滑舌鳎这种鱼的产值问题就是他在走访过程中了解并解决的。

半滑舌鳎只有中国的渤海黄海产,鱼苗价格比较高,公鱼和母鱼体积相差2-4倍,但是母鱼在种群中的比例只有不到20%,因为鱼苗在30-40天时有些母鱼会逐渐变成公鱼,而公鱼长不大,价值很低。

之前的研究一直是从环境入手,但李恒德通过调查,坚定认为一定是遗传原因。他做了16套方案,验算了4个月,用了很多方法反复验证,确定了果然是基因问题。

虽然根源找到了,但还是有些养殖户关心的问题解释不清。于是李恒德与团队又做了进一步研究,从基因角度完全解释了为什么雌鱼的比例在人工养殖后进一步下降:因为雌鱼逆转以后变成的伪雄鱼产下的后代都是雄鱼,而伪雄鱼比正常雄鱼大一点,技术员经常靠着“母大儿肥,父亲高孩子就高的”这种传统观念来挑选亲鱼,很容易就选留了伪雄鱼。

通过改变传统观念识别伪雄鱼,解决了养殖户的难题,为他们创造了更高的收益,李恒德却来不及开心,又要投入到下一个新的实验中去,他说,无论是获奖的扇贝育种项目,还是半滑舌鳎的性别问题,他都只是做了微小的工作,在水产领域,还有更多世界级难题等待着被攻克。

 “小科研”中的大胸怀

工作之余,李恒德也努力在科普上面做些事情,比如给孩子所在的年级做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遗传学科普讲座。为了让小朋友们真心的感兴趣,李恒德做了一份几乎全是图片的PPT,这可害苦了有些色弱的他,但讲座的效果非常好,一群二年级的孩子听的津津有味,都对科学产生了兴趣。

每每谈到自己从事的水产业,李恒德总是非常谦虚:“我搞的这个算是交叉学科,偏点基础,但应用性强,跟那些高精尖比不了,习近平总书记讲话说,科研要向三个方向努力,我们这个算第三个方向,面向经济主战场,从经济上为国家做些贡献。”

“其实有些科研成果,即使申请了专利,也不好保护,太容易被人家拿走用了,这个我研究的时候就知道,但是我还是想把它搞出来,因为我个人虽然没什么收益,但是水产业整体发展了,企业纳税更多,大家都能吃到更便宜更好的鱼,摄取更优质的蛋白,这不也是为社会做了贡献吗,人除了吃喝,还是要有些担当的,让每一天都过的有点意义。”李恒德朴素的话里蕴含着千钧之力。

谈到未来,正如李恒德在给小朋友们做的科普PPT里说:我希望做科研像雄鹰一样越飞越高,像海豚一样越潜越深。

(本文转载自《团结报》2019122日,文/冯祎凡)